【聯合報╱朱宗慶】
 

藝術作為一種人類創作的表達與思維方式,其實是最一視同仁的產物,不管是對學習者、提供者、欣賞者來說,它都是平等無礙的。如果覺得有障礙,往往是心理的想法作祟,加諸有形無形的門檻,造成與藝術之間的隔閡。

我們或許會以為視障、聽障、肢障的人無法參與或學習藝術,甚至對他們感官或身體上的限制感到憐憫,事實上是多慮了;感官經驗不同的人,其他感覺會特別靈敏,當他們作藝術方面的呈現時,往往特別動人,給觀者無比鼓舞與震撼。

對於四肢五感健全的大多數人,反而容易忽略天生具有的感知能力,久而久之甚至產生「鈍化」的現象。法國默劇大師馬歇馬叟僅靠豐富的肢體動作,來傳達「無聲勝有聲」的生命力量,是一種對聽覺感官的強烈挑戰與深刻省思;如果我們矇住雙眼,就能察覺其他感官變敏銳,後印象派畫家高更也說:「為了看見,我閉上眼睛。」

台灣有許多不同障別的藝術團體或個人,無論是在視覺藝術或表演藝術上的表現都令人刮目相看,例如由汪其楣教授創立的「拈花微笑聾劇團」、何鴻棋指導跨障別的「極光打擊樂團」、由肢障者及視障者組成的「鳥與水舞集」等,都有著不受障礙囿限的正面能量和生命韌性;看到他們因為接觸和學習藝術而豐富了心靈,一般人很難不受到啟發。他們一樣有追求知識的權利,希望被平等的對待,只要給他們機會,障礙其實並不存在,最大的阻撓反而是一般人造成的。

為了引領不同專業背景的同學們在知識經濟的時代跨越界線,北藝大在規劃跨領域的通識課程中,納入涵括社會、人文、法律、自然與科技等領域主題,鼓勵學生在跨界學習經驗中自我探索與融合,培養打破框架的思考能力。去年特別邀請汪其楣教授開設「歸零與無限」的課程,她是位長期關注弱勢團體、集編導演於一身的戲劇學者;這門課主要是探討如何與特殊感官對象一起工作,發揮特長,突破外顯障礙,並把原本的專業和美學概念歸零,走向藝術無障界的可能。

這種觀念的挑戰與撞擊,對年輕學子來說是重要且必須的,讓他們學會不自我設限,學習拋開已有的想法,嘗試用他者的立場、更寬廣的視野看待各種障別的藝術工作者,重新思考什麼是「障礙」或「缺陷」,重新看待和自己不同的人。

當學生們看到聾劇團成員的自在神情與滿足笑容,雖然生理上不便,心理上卻比常人樂觀,這是一種心靈上的震撼。此外,在這個過程中,也讓同學進一步去思考,當我們看待生活、他人和自己的態度改變時,自然能夠體會到什麼才是「有」和「沒有」,並從領悟中重新詮釋生命的意義與價值。

《創意新貴》一書的作者理查.佛羅里達(Richard Florida)歸納出經濟發展的3T—人才(Talent)、科技(Technology)、包容(Tolerance)。我認為包容是其中最關鍵的要素,因為它代表一種寬闊的態度和思維,開放的五感與真誠的接受,對於以創造力和軟實力來奠基專業的藝術工作者來說,更是重要。社會上有太多的人、事、物需要我們關心,千萬別小看自己的影響力。(作者為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校長)

【2010/11/16 聯合報】@ http://udn.com/

<宜蓁媽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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